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? 第 53 章

關燈
第 53 章

易近舟面色陰沈, 道:“小厘什麽時候成了你紀無因的人?”

院子擠擠攘攘地站著人,有小廝喊道,“紀小侯爺,就在半刻鐘前, 建寧侯和舜華長公主已經答應了我們家公子和姜小姐的婚事!”

還有人請求:“紀小侯爺, 您、您回去吧。”

“是啊, 姜小姐如今危在旦夕,不能受打擾……”

他們身為易家的人,對他們這一位還沒當成的“易家大夫人”很是維護,看見紀無因闖進來, 都接二連三地開口維護易近舟和姜厘。

珞安本急匆匆跟著過來,卻被攔在外面, 本心焦無比, 聽見這些此起彼伏的話,人都傻了。什麽?姜小姐什麽時候就要和易家大公子成親了?他們怎麽不知道?

易近舟唇邊弧度冷漠,盯著紀無因, 一字一頓道:“紀小侯爺, 請你離開這裏,小厘有我們照顧。”

易稚和易珊也趕到。

她們看見紀無因,皆是愕然。

這些動靜引來了原本駐守在易家的侍衛,將紀無因圍了個水洩不通, 他們想動手, 可礙著面前這人是紀無因,都躑躅著面面相覷,猶豫無比。

紀無因平靜地回視著易近舟, 緩緩朝屋子走來。

那些侍衛驚得也隨著他的動作退後, 始終不敢動手。

易近舟眼神陰沈了許多, “紀無因,你到底什麽意思?”他特意來搗亂?他是要害人,還是要救人?

“我說了,我要帶走我的人。”

易近舟氣得心口怒意澎湃,“你憑什麽?”

紀無因打落了阻擋在他面前兩個侍衛的刀,走到他身邊,目光淡漠,“憑我能救她。”

他們二人身高相差不大,視線相撞時,一個冷冽一個含怒。

只不過易近舟眼中的怒意在聽見他的話時,陡然被驚愕覆蓋,“你說什麽?你能救小厘?”他是有什麽底氣說出這句話的?莫不是在誆他?

紀無因懶得跟他廢話,推開易近舟直接走進了屋子。只見少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,額上汗水滑落,小臉蒼白,顯然十分不適的模樣。

紀無因眼底寒色濃了許多,走到床榻邊把她抱起來,隨即轉身想要離開。

易近舟盯著他的動作,擋住了門,仍是不放棄,“紀無因!”

“讓開。”

易近舟看著他懷裏眉頭緊皺的少女,本想讓開,卻又忽然一咬牙,道:“紀無因,憑你一句話,我就會相信你?小厘的情況已經很危險,我不會讓你帶走小厘!”

紀無因冷笑道:“我說過了,把她交給我,她才能活下來。”

“你要攔我?行啊,你試試,那今日就看看,是你易家這些人能活下來,還是我紀無因能帶著姜厘完好無損地走出去。”

易近舟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了。

把姜厘留下,只能先用換血之法,可連父親都說這個辦法只有一半的生還機會;讓她被紀無因帶走,紀無因給的說辭卻是能救活她,他沒有用應該這一類的詞語,說明他有把握能把姜厘救回來。

而且,紀無因這話既然敢說,他自然也知道他有這個本事。

紀無因是什麽人?在京城裏幾乎是無人能擋的存在,就算告到皇帝面前,處在優勢地位的也只會是紀無因。這種說一不二的地位和權勢,幾乎是他無法媲美也無法撼動的。

他要怎麽辦?

是讓他帶姜厘走,還是拼著不計後果,強留姜厘?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夜裏原本停了的細雨竟又飄落下來,易近舟在易稚和易珊緊張的註視下,緩緩閉上眼睛,緊握著拳頭,不再說話。

紀無因沒有再說一句話,掠過他,走出了屋子。

易近舟沒有發話,那些侍衛目睹這種情況,都陷入了六神無主的境地,不知現在是該攔還是該放人離開。

終於,易近舟低聲喝道:“讓他走!”

侍衛們收起刀劍,面面相覷,退到了旁邊。許多雙眼睛註視中,紅衣的少年抱著姜厘,一步步走出了易家,身影消失不見。

被攔在外面的珞安見狀,大松了口氣,還好沒事!這要是打起來可不得了。

“小侯爺,您就這樣帶姜小姐走了,建寧侯那邊……”珞安忙跟上去,“要不要派人說一聲啊?”

紀無因掃了懷裏的少女一眼,擡起眼望向前方,“派個人把消息傳給建寧侯。”

珞安松了口氣道:“這就去。”說完,猶豫道,“小侯爺,姜小姐情況不大好,要不要我去叫輛馬車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紀無因直接否決。叫馬車太慢了,姜厘的情況不大好,不能拖。

“那怎麽……”

珞安正疑惑發問,卻見紀無因直接帶著姜厘翻身上馬,把她放在身前,隨即驅策□□的馬,疾馳而出。

“小侯爺!”珞安急急追了幾步,追不上,呆在原地。

就、就這麽走了啊?

雨絲連綿不絕,姜厘坐在馬上本就顛簸得不大舒服,碰了雨,被那冰涼的感覺一激,不由低低呢喃,“冷。”

紀無因低頭看了她一眼,把鬥篷抖開一些,把她直接罩住。

姜厘個子嬌小,被他披風罩著,腦袋貼在他衣襟前,整個人都被包了進去。叫旁人看來,若不是仔細看,壓根看不出紀無因馬上還有一個人。

饒是姜厘尚在意識昏迷中,也感覺到了不適,動了動,額頭貼著他的胸膛磨蹭了下,聲音似乎痛苦。

紀無因身體略僵,眉頭皺起,加快了策馬的速度。

他帶著姜厘來到京城西北邊,毗鄰城墻附近的一處坊子附近,此處地勢偏僻,坊子裏沒多少人氣。最旁邊,一座茅草屋落地,裏頭沒點燈,一眼看去,絲毫看不出有住人的痕跡。

紀無因帶著姜厘下馬,來到茅草屋外面。他也沒敲門,擡頭看了眼旁邊屋頂懸掛著的一個鈴鐺,用力拉了兩下。

“哎呦餵,誰啊!哪個臭小子吵老子睡覺!”伴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,屋子裏頭亮起了燈火。

屋門被拉開,一個年邁的老頭兒站在門後,臉色很臭,一副被攪擾了好夢的模樣,他白發淩亂,大有一派豪邁之風。

“紀無因,你這個臭小子,上門討債啊?”老頭張口就罵。

紀無因平靜道:“沒找您討債,想讓您救個人。”

“喲呵,”老頭笑起來,斜吊著眼瞅他,揣著袖子道,“你紀小侯爺也有求人的時候啊,誰啊?”

老頭的視線落在紀無因懷裏的姜厘,因為姜厘側著頭,半張臉埋在他懷裏,看不起長什麽模樣,只能大致看出是個漂亮小姑娘。

“這小姑娘?”老頭看了一眼,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,“不救,我睡得正香呢,平白無故的管我什麽事情。幹啥救。”說完,老頭轉身就要關上門。

“條件隨您開。”

老頭立即看向他,新奇地扯起眉毛,“什麽條件都行?讓你紀小侯爺給我下地幹活也行?”

紀無因皺了皺眉,但很快恢覆淡然,“可以。”

居然還真同意了……這小子。

老頭不由多看了姜厘幾眼,覺得她有些眼熟,不過沒多說,推開了門道:“進來吧。”

紀無因抱著姜厘走進了茅草屋。

這間屋子並不怎麽整潔,雜物堆得亂七八糟,石灰墻上掛著幾個酒葫蘆,更角落的地方堆著一堆草藥。

紀無因神情也沒什麽變化,像是習以為常。

“就放那張床上吧。”老頭似乎終於覺得自個兒住得有些寒磣,琢磨改天給自己換個新屋子住住,指了指其中那張僅有的算得上整齊的小床。

姜厘躺了下來,卻痛得蜷縮著身體,手指也緊緊抓著紀無因的衣裳不放。

紀無因本要抽身離開,見她如此,動作停頓了下,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,眼底似乎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湧上來。

老頭叼了根草,哼了一聲,“要在我這兒留下來,就本分點,收起你紀小侯爺的風流不羈。想跟人家姑娘溫存,到別的地方去。”

紀無因起身,看向老頭。

老頭擺擺手道:“行行行,你紀小侯爺不風流,你最本分了行吧。”老頭雖然看起來懶散,做事卻也不耽誤時間,走到床邊,看了眼姜厘,“這小姑娘中蠱毒了吧。”

紀無因“嗯”了一聲。

老頭把姜厘的手拿過來,開始把脈,嘴裏叼著的枯草伴隨著思索一動一動,不多時,他瞇起眼睛。

“這有點棘手啊。”老頭琢磨著,撇了撇嘴,眼珠子瞥向紀無因。

紀無因沒有看他,只垂眼望著床上的姜厘,低聲道:“我說了,條件隨便你開。”

老頭嘿嘿一笑,“那就說定了啊。”

他正色了些,重新看向姜厘,思索片刻道:“這麽著吧,我就坦白跟你說了,這蠱毒我沒辦法完全解掉。”

紀無因擡眼看向他。

老頭看懂了他那未宣之於口的意思,不由一瞪眼,皺眉道:“你當我是神仙啊,就算別人叫我一聲神醫,那我白裏明也就是個普通老頭,別人怎麽叫我關我什麽事情?”

紀無因不語。

“……您說吧。”他低聲道,垂著的眼中壓抑著幾分燥郁。

無論怎麽治,他都配合。

白裏明頭一次看見少年如此平靜和他說話,言語中還略帶幾分懇求,不由楞了楞。

“這小丫頭對你這麽重要啊?”白裏明不由換了種目光看他。據他所知的紀小侯爺,可從不會在女人身上留半點心思,現在這是怎麽了,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?

紀無因沈暗目光盯著姜厘,並不說話。

白裏明心中狐疑更甚,他走到床邊細細打量姜厘片刻——原因無他,他方才就覺得這個小姑娘眼熟,現在仔細一看,他忽然想起來了!

這不就是之前和易家大公子在一塊,問路去南戲集市的那個漂亮小姑娘嗎?

白裏明當即手指著紀無因,道:“紀無因,你這臭小子搶別人的姑娘!”

紀無因陡然皺眉,“我沒有。”他停頓片刻,喉頭上下滾了滾,溢出冷然一聲,“她本來就是我的。”

原本,姜厘就該嫁給他的,只不過那時候他一時意氣任性,把婚事當場駁了回去。

現在想來,他竟平時頭一次感到了後悔。

若他當初……沒有當場拒婚,現在她是不是已經成了他紀無因的妻?

想到這裏,紀無因呼吸微重,按捺住從心底翻湧而上的煩躁。

白裏明聽得眉頭直皺,狐疑地瞅了他一眼,看向姜厘,“好在來之前,有人幫這小姑娘封住了經絡,阻止蠱毒游走,不然就算你找我也沒用。”

“京城這蠱毒泛濫這麽久了,我這陣子待在京城裏,也不是光看著不想救,”白裏明嚼著嘴裏的枯草,“是這個蠱毒吧,真的很棘手,必須找到源頭培養的蠱蟲,才能解毒,沒有源頭蠱,就算憑我也不能完全解掉,只能說暫時把體內的毒逼出去大半而已。”

紀無因安靜聽著。

“而且,我需要有一個人,替她過渡這蠱毒。”白裏明咂咂嘴道,“也就是幫她承擔一半的毒。”

“不過啊,”白裏明忽然瞪眼看他,“我先警告你,你別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,自己找人去,我一把老骨頭可不會幫你做奉獻。”

紀無因沒看他,道:“我不是人嗎,還需要找?”

白裏明嘿嘿笑起來,“行啊,反正你也喜歡這小丫頭,以後解毒之前,你們共用一蠱,性命相連,要是有一方出了點好歹,蠱蟲死了,另一方也基本活不了。”

他特意說明白這個後果,本是想敲打敲打紀無因,讓他知難而退,另尋他人,沒想到話音落下,紀無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,“可以。”

白裏明扯起蒼老的眼睛,這下是真的對紀無因印象改變了許多。答應得這麽快?

“行吧。”白裏明扔了嘴裏的枯草,“你在這裏等著,我去準備草藥了,唉……老多錢呢,這些錢都夠我喝幾葫蘆好久了。”說話間不無心疼。

白裏明正要走出屋子,琢磨琢磨,陡然轉身瞪著他,“之後你紀無因要是喝了喜酒,絕對要請我喝三個月的錯認水。”

紀無因淡淡道:“三年都沒問題。”

“哎呀,這就對了嘛。”白裏明由怒轉笑,笑瞇瞇地出去了。

***

夜裏的雨越下越大,當天幕漸亮,新的一日到來,也便從三月轉到了四月。

早上的時候濛濛細雨已經停了,空氣還帶著幾分濕潤。

白裏明吐了口氣,“行了。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。”

紀無因臉色微白,閉了閉眼調整呼吸。

白裏明看了他一眼,皺眉道:“你悠著點,別死在我這兒,不然我還得替你收屍,我可沒錢啊!”

“我沒事。”紀無因嗓音淡漠。

“哼,放掉這麽多血,還說自己沒事,你紀無因就是嘴硬!”白裏明怒其不爭地指了他兩下,“我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,我跟你說,嘴硬的男人討不到老婆的!”

紀無因唇邊勾起微微的弧度,他視線下落,凝在臉色轉好的少女臉上,片刻後,依舊是那種懶洋洋的語氣。

“誰說討不到。”

“你就繼續嘴硬吧!”白裏明把手裏染血的紗布扔到水盆裏,“藥已經給你傷好了,一會兒你自己覺得恢覆點,就把衣服穿上。”

“哎呀,染我這一手血,麻煩。”白裏明憤憤說著,回頭看紀無因,“你若沒事,就在這休息一天再走,不然我怕你死在半路沒人還我銀子,還有,附近有吃的店鋪,你自己花點錢叫人送吃的進來就行了,我不管你了,我這把老骨頭累的要死,休息去了。”

這裏他是住不了了,到隔壁屋子睡覺去。

紀無因背對著他,“嗯”了一聲,“多謝。”

“口頭就不必了,你紀小侯爺還欠我一個人情呢,以後記著啊。”白裏明說完,就晃晃蕩蕩地出去了,走的時候,順便帶上了門。

屋子裏的光線頃刻間少了一半,暗了不少,僅僅只有窗子的光亮透進來,照亮坐在床邊的紀無因,和閉眼躺在床上的姜厘。

姜厘的臉色已經比昨晚好了許多,神情也平和柔順,側躺著,小臉乖巧,是讓人一見就心生喜愛的模樣。

紀無因目光沈沈地盯著她。

片刻後,他的視線從她的眉眼慢慢滑下去,然後是小巧精致的鼻梁,再然後……是淡淡泛著粉紅的唇。

他已經給她餵過了水,她的唇也不再那樣幹裂,濕潤了許多,粉嘟嘟的。

紀無因盯著那一抹淡粉,逐漸的便出了神,他放在床榻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,手背上青筋微露,是個克制的表現。

終於,他覺得胸膛中那種幹燥越來越強烈,讓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念頭。

紀無因盯著昏睡不醒的姜厘,呼吸悄然重了一些。喉頭上下滾了滾,他展開手臂,一手撐在姜厘身體的另一側,把她籠罩在自己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。

然後他俯身下去,滾燙的唇碰到了她的。

起初只是淺嘗輒止的親吻,可他心中的燥熱卻並未因此而被澆熄,卻是愈演愈烈,那火直往上竄,燒得他連呼吸都是滾燙的。身體的溫度似乎也逐漸上升,讓他很不舒服。

胸膛處傷口似乎撕裂,可他並不在意,反倒在那股痛楚與愉悅之中,得到了無法言說的感覺。

姜厘是被紀無因的胡作非為吵醒的。

她只覺得呼吸不暢,仿佛落水一般被挾持住了,不安地掙紮著,終於從昏昏沈沈中醒過來。然而,才睜開眼睛,卻看見了少年近在咫尺的眉眼。

姜厘無法遏制地一僵,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,還暗惱著自己竟做了這樣荒唐的夢。

可當紀無因的手移到了她的腰上,掌心的滾燙隔著衣裳傳遞過來,灼得她難受時,她終於徹底清醒。

這哪裏是在做夢!

這都是真的!

姜厘當即慌了,手下用力,本以為推不開,卻沒想到紀無因悶哼一聲,居然被她推開了一些。

她趁這個機會慌忙坐起來,往後退去,“紀無因,你幹什麽?”

作者有話說:

今晚來得及的話,可能有二更

感謝在2023-01-07 23:04:18~2023-01-08 21:05: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木俗 1瓶;
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